第460章

他有点茫然的站在这描金的朱红色大门之前,直到大门缓缓的阖上,将他与师兄一个在外,一个在内的阻隔开来,他才颓然垂下了双肩。

他和他总是不一样的。

师傅前几日曾经叮咛过自己,日后不能再在无人的时候唤他师兄了,萧衍将是这天下之主,像他这样的人,若是不谨慎小心,只怕会落人口舌,招致祸端。师傅的话总是对的。

师傅走了。萧衍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昨夜从凤兰阁回去之后,他就坐在这里,枯坐一夜。

他想了很多很多,反反复复,将自己所有经历都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

适才听闻师傅的死讯。他的心底不是不痛,但是他若是他如同双喜一样痛哭流涕,便也辜负了师傅的一番心血了。

师傅是在用自己的身死告诉他,他已经成为这个大梁的绝对主宰,若是他还在双喜面前表现的与双喜一样的话,便不足以起到震慑双喜的威力。

师傅也是在用自己的死去告诫双喜。

师傅的心思,他读懂了,只是他觉得师傅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是不是过了?双喜知道的也太多,若是没有一种威慑能镇住他,将来必成大患。可是也不用以命相送啊!

萧衍捂住了面容,在这寂灭无人的大殿之中,无声的落泪。

宫里死了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太监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不过劳动了新上任的总管太监双喜公公,好像这事情就不那么平凡了。

老太监的棺椁出宫的时候,萧衍并没露面,而是站在皇城的角楼上默默的目送他离开的。

双喜在送师傅的棺椁从角门出皇宫的时候,似乎心有灵犀,他猛然抬眼回望,在角楼上看到了孑然而立的萧衍。

他身穿着暗黑色的长袍,凝立在角楼的飞檐之下,秋风萧瑟,他人也显出了难言的几分苍凉与孤寂。

双喜擦了擦眼泪,想看清楚萧衍的表情,再抬眸,角楼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双喜猛然想起了师傅绝笔书之中的话,“双喜,为师知道你与驸马的素来亲厚,但是日后你只能当他是你的主子,他不再是你的师兄。他是你师兄这件事情,你就是死都不能再提,你这一生只能忠心为他。如此,你可一生无忧。”

今日,他知道了师傅的意思,更是明白了他信中所要表述的意思。

适才萧衍独自一人站在角楼上的画面,深深的镌刻在了双喜的脑海之中,从此,这天下便只有他一人独尊。

秦锦从昨夜开始就噩梦连连,一直都睡不安稳。

她总是梦到前世的事情,纠缠不已,每每等她醒来,去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梦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十分的心慌,不宁。

“殿下,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追月看着秦锦眼下捎带着的疲惫,关切的问道。

“不用。”秦锦缓缓的摇头。

她知道自己这是患得患失,心病,外人再怎么看,又能看出点什么呢?

“那奴婢去熬点凝神的茶来,殿下用了再休息一会,”追月说道。

“恩。去吧。”秦锦摆了摆手。

屈从海来京了,所以她放折风出宫去与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团圆。

清泉这几天也忙,前些日子,他和剪雨一起来到自己的面前,清泉向她求娶剪雨,秦锦问过剪雨的意见,剪雨大大方方的表示她愿意。

清泉如今是寿春宫的侍卫统领,有了官职在身,也不算是辱没了剪雨。况且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秦锦自然是乐见其成。

她答应了,并且还翻了书,做主,替他们两个定下了日子。

按照清泉的意思来说,那就是越早成亲越好,他本是江湖中人,又是孤儿,没什么规矩可言。原本秦锦是有点不太乐意的,但是想想剪雨年纪也不小了,清泉家中无长辈,只尊萧衍为主,也就没那么多的讲究,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的大日子是定在下个月的初十。

时间紧迫,剪雨这些日子可忙了,清泉什么都不懂,自是需要剪雨这边多张罗一些,毕竟是要成家过日子了,不能如同以前一样一人混饱,全家不饿的。所以秦锦也放了剪雨的假,让她出宫去置办东西。

她这里自是有一份丰厚的嫁妆交给剪雨的。

她身边的侍女一下子离开了两个,她又用不惯其他人,所以这寿春宫里就显得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一样。

虞听风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落雪是高手的事情,所以动不动就想着约战落雪。

落雪的脾气是她只接受保护秦锦的任务,不做其他无谓的争斗。

约战不到落雪的虞听风是心痒难耐,越是约不到,他就越是想约。

他已经将清泉和蝰蛇都打败了,之所以心心念念的要和落雪一战边是听了蝰蛇吐的一句槽,“你打败我们两个算什么?你若是能打败我们师妹,那才叫厉害。”

就是这一句,如同猫爪子挠肝,让虞听风到处都痒的不行。

他虽然是世家子。但是早前行走江湖,带着几分江湖习气在身上,这也是他与京城贵胄公子格格不入的原因。武人好战,若是知道有人有能力与他一战,而战不到的话,可不就是整天成个心事一样的放在心底。

偏生落雪是在宫里保护秦锦的,若是她不肯出来,虞听风也没办法进宫来揪她出去。

不过虞听风有大把的时间去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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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托双喜带一份信给落雪,约战!他相信总有一天落雪会被他弄烦了,出宫与他一战的。

就连双喜都有点受不了虞听风了,“你每天约人家姑娘打架,人家姑娘能出来才怪!”双喜吐槽。

“那她要怎么样才肯出来?”虞听风挠头。

“请她吃饭!”双喜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帮人送信送的好烦躁的说。

于是虞听风又开始天天约落雪出来吃饭。

只是这项工程似乎比较浩大,不知道虞听风什么时候才能成功的约到一次落雪。

当然这只是发生在虞听风和落雪之间的插曲。

秦锦靠在软榻上休息,昨天和萧衍说了那件事情之后,一夜睡不好,现在也没什么精神,她就连德政殿都不想去。

前些日子她看奏折看得紧,其实是怕萧衍才刚刚掌权,不知道其中的关门过节,会出什么纰漏。

毕竟她前世是皇后又是太后,还垂帘听政那么久,对于这一套东西比现在的萧衍是熟悉多了,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大多数事情怎么处理才不会引起朝臣们过多的弹劾和非议。

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她发现萧衍就是天生吃着碗饭的。

或许开头几天,他尚有点摸不到门道,需要她在一边帮他看着点,但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萧衍处理起奏折来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就连文笔批示都有模有样,言辞果断明了,不会产生过多让人模棱两可的东西。

果然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

所以秦锦觉得从今天开始,她可以撒手不管了。

这种事情,若是她管的多了,也是麻烦。

当皇帝的人与没有当皇帝的人心思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权独揽,又岂容他人过多的置喙。

不光是她,她日后也要告诫一下自己的大伯父,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要管。

大梁出一个夏家便已经够了。萧衍不是她的舅舅,是绝对不会姑息出第二个夏家来的。

事实上,若是大伯父足够聪明的话,现在都应该慢慢的将手中的权利分化出去了。

如今萧文筝初初登基,或许还需要靖国公府帮忙支撑着,等过两年,萧衍的羽翼丰满,萧文筝的传位诏书一写,萧衍真正当上了皇帝,靖国公府保不准就会成为他眼底的一根针。

前世,大伯父死的早,靖国公府一蹶不振很久,自是不会经历这些事情。

而这一世,她保住了大伯父的命,更是将靖国公府与萧衍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若是大伯父居功自傲的话,那就真的糟糕了。

萧衍日后是什么样的君主,旁人不知道,她是心知肚明的。

在宫里看了那么多年,还看不明白的话,她前世真是白白的混了七十岁的高龄了。

所以,现在她的脑子里也是纷乱不已。

她总以为将萧衍送到这个位置,就已经万事大吉,可谁知道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她要烦,要想的事情更多。

人心总是难以揣测的。

秦锦越是想,越是觉得遍体生寒。

听到了一点点开门的声音,秦锦的眼皮子动都没动,“追月,我渴了,倒点水来吧。”她轻叹着说道。

不一会,有人端着水杯凑到了她的唇下,用杯沿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她的唇瓣。

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秦锦睁开了眼睛。

萧衍的面容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的双眸有点微红,眼白上多了几天血丝。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

他也在注视着她,目光幽暗,秦锦竟是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

“驸马?”秦锦还是稍稍的坐了起来。

她这才叫了他一声,萧衍就猛然伸出了手臂,将她揽入了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外面的寒气,有点冷,骤然被他拉入怀里,秦锦稍稍的挣扎了一下,随后还是老实,因为她感觉到他的身上笼罩了一种浓浓的悲哀之意,整个人才一天不见就好象憔悴了许多。

秦锦心软了。

是她渴求的太多了,也是她太过患得患失了……

她要求他做出的选择,应该是大部分男子都无法抉择的事情。

秦锦刚想要说话,就听到萧衍用沙哑的语调轻轻的叫了她一声,“长宁。”

“我在。”终是不忍,秦锦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她靠在他的怀里,这么长时间,才觉得他的怀抱回复了一点点的暖意。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萧衍抿了一下唇,还是哑声说了出来。

他今日站在角楼之上也想了很多。

他看着皇城内外,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却是天渊之别。

他看着师傅的灵柩只有一口棺材被双喜护着从皇宫的角门缓缓行出,忽然心底就有了一种恐慌。

他千方百计的回到这里,拿回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可是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会一直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俯视大地,傲视众生,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办到,可是若是没了秦锦,他就会如同今日一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那又高又冷的地方。

适才他在角楼上,心很空,空的他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又觉得心很满,因为将秦锦拥在怀里。

她都不知道,刚刚她那一句“我在”已经算是他的救赎了。

他想,他对秦锦要求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句话罢了。

我在,只要他空虚,他心底畏惧的时候,她在,便是了。

“我不会让你变成太皇太后现在的模样。”萧衍几乎带了几分苦意,他是很想哭,他不能在旁人面前哭,但是在秦锦这里,他觉得他可以。

他与她一起走过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在他的心底,她早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不能舍弃。

“好。”秦锦点了点头。

秦锦这一声好字犹若一记重锤,锤落在萧衍的心口,打的他有点发懵。

“不是……你不是说……”他忙颤声问道。

“你难受,我又何尝好受?”秦锦有点嗔怒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是不是有黑眼圈了,也不过才一夜而已。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连睡都睡不好。我是没出息。离了你晚上都会发恶梦了。”她锤了萧衍一拳,“你啊,口口声声说不离开我,昨天我就是锁了一下宫门,你就连进都不进来了!你对得起我吗?反正以后你说的话,我也不要相信了!男人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秦锦那有点怨怒的小眼神扫了萧衍一下,萧衍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我昨天回来过了,我站在院子里,想了好久,想我们之前的事情。”他昨夜回来过,即便她将房门关的紧紧的,只是他后来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才转身离开的。

萧衍着急的解释。

因为这件事,他的师傅都没了。

他没在人前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只是因为他懂了师傅的用意,但是不代表他不难受。

若是真的不在乎,他连去送一下师傅都不会去。

师傅的离去也让他明白一件事情。

那个位置是高高在上的。也是寂寞空冷的。

他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不想一辈子孤家寡人的过着,他有秦锦,他要紧紧的抓好秦锦,让她陪着自己一起。

皇位,秦锦,他哪一个都不会放手。

她担心她自己将来会孤寂终老,他何尝不是?

所以她根本不必为这种事情担忧,因为他这一生都会好好的陪着她,也只会陪着她一个人。

他不会有复杂纷乱的后宫。

若是需要后宫来制衡前朝,那是别的帝皇,反正他有这个信心不需要那么多宫妃。

风雨前路,即便是荆棘密布,风雪开道,他也会拉着秦锦一起,坚定的走下去,就如同以前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终将有一天会走到现在的地步一样。

他的心志无可阻挡。也无可摧毁。

他爱秦锦,超乎寻常。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真的吗?”秦锦怀疑的问道。

“不信你可以问落雪。”萧衍忙拉出一个人证。

“落雪是你的属下,自然替你说话。”秦锦哼了一声,虽然她已经信了,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

“那要我如何你才信?”萧衍看着秦锦,随后神色一哀,“我的师傅昨夜没了。”

秦锦脸上的表情稍稍的一滞,随后她马上抬手抱住了萧衍,“别太难受了。”她从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师傅是谁。

她也从没问过,她想能教出这样的男子,他的师傅一定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吧。

“师傅是为了成就我而自尽的。”在秦锦这里,萧衍尽可以大胆的放松自己,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就再也也忍不住,伏在了秦锦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师傅真的有点太过了!

其实他是不悦师傅当初也算计了他,但是他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师傅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交到他的手里了,难道他教养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吗?

思及于此,萧衍忽然更是一愣。

师傅这么做,难道是……不光成全他,更是要让他变得铁血一点。

权利面前,不存在心慈手软,瞻前顾后的这种说法……唯有一条决绝的道路,才能将权利系数抓入手中。

师傅这么做是告诉他,要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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