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探巧遇探花郎

“不如我们下一步去程探花府上捉鬼吧！”老桃很是认真地说道。

老桃蹦出这一句，却让白薇仙子直接笑出了泪，她漂浮出自己的魂魄，在老桃眼前逛，打趣说道：“你喊捉什么鬼？你这马车上，不还有两个半人半鬼吗？那你快来捉我呀！”

白薇仙子还是以这样逗老桃，视为每日的快乐。果然本不欲与解释的老桃，又被白薇仙子气得翻了个白眼。

“我的的意思是，我们去程府宅里闹鬼，弄点动静出来，把心里真正有鬼的人引出来，捉住真凶。”老桃觉得跟白薇这小丫头斗嘴，也只能气自己，便只能好好说道。

阿湘点点头说：“我其实明白，桃大哥即使给了我这七日悔，也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我想求一个真相。”

白薇仙子大为赞同，就算做鬼也是要做个聪明鬼，不能做糊涂鬼的。就算有些事情的结局没法改变，但人们对真相的追寻，也从来不会停止。

“打探情况，还是我去看看吧！”白薇仙子如今倒觉察自己这鬼魂状态的好处来了，也不等老桃安排，便直接飘入程探花府邸了。

似乎是有什么心有灵犀的感应，白薇仙子的魂魄仿佛受到了召唤，很快便被这声召唤牵引，直线飘入程府的大堂主屋。www.smxku.com 蜘蛛小说网

这主屋门槛石上正坐一位二十多岁青衣少年郎，戴着学士帽，看起来是刚下朝回来，此人便是程远之，程探花了。

这探花郎剑眉星目，睫毛很长，五官硬朗，确实当得起高岭之花。打探完这一张脸，白薇仙子不经有点吃惊，这又是似曾相识的故人啊。

此时白薇仙子当然早就忘记了，自己来的是往生界的人间，能来的人看到的都是自己所经历之事，也早就忘记了这一世之事。

只是在想着约莫天上的神仙，在写人间话本的时候，就没有几个面孔记忆，所以相似之人随处可见。

但下一刻白薇仙子又突然意识到：诶，我怎的盯了他的脸盯那么久，莫不是沉迷探花郎美色，沉迷得差点都忘了办正事。但探花郎这脸，真的是看多一眼，都又要沉沦。

想到这里，白薇仙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又痴痴地陷进去，又是大脑一片空白，思考不得，动弹不得。

纵使探花郎再好看，也不足以震慑一个鬼魂。白薇仙子却也还是想不通，为何他的脸对自己有这般魔力，这种感觉，似是魂牵梦绕。

“是你来了吗？”探花郎却突然抬起了头，看着远处对白薇仙子说道。

这句话让白薇仙子瞬间清醒过来，一个鬼魄险些吓出冷汗，居然暴露了？这…不是…

不对，程探花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到这世间的鬼魂呢。他非修仙之人，又非神仙妖魔，是断不可能看到这人世间的异物的。

“阿湘，我就是又感觉到你的气息了。”程探花从门槛石上站了起来，还是如见其人，对着夜空深情说道。

白薇仙子松了口气，哦，原来他在自说自话，以为是阿湘的魂回来了。真的是杀了阿湘，面对阿湘的魂，又怎么会是这样满满欢喜和期待？心想道，唤得这么情深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杀害自己心上人的凶手啊。

平常人虽然畏惧鬼神，却不知道这鬼神无处不在。这种境况下的人，应该是没有必要去演戏和说谎。情是真的，话是真的，到底什么是假的？

“阿湘啊，我知道你还没走远，我去追你，也许就追上了。可是如果我也走了，母亲又怎么办呢？”

听到程探花提起了陈氏，白薇仙子忍不住想说，真是大孝子，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吧。又摇摇头想了一下，天下子女怎会说自己父母的不是。

“阿湘，你一定知道为什么我没去追你，我亦知你不会怪我的，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事牵绊了。阿湘，你能不能，能不能在黄泉道等等我，等我了结这世间事，就去找你…”

探花郎却似乎真的看见了自己的阿湘，忍不住把想说的话，都一一说出来，就怕下一个瞬间，阿湘的气息又消失了。

“阿湘你能不能在黄泉道上，等我三十年…或者等我十年…”

听到这一句，白薇仙子突然觉得这心肝，五脏六腑纠一起，本应该是很疼的吧。偏偏白薇仙子只是个魂魄，连疼也抓不着，眼泪也没有一滴，只得一片空虚。

这程探花是萧湘姑娘的意中人，白薇仙子只当是替阿湘姑娘心疼一番，却不知这故事是自己的，心疼也是自己的。

感觉自己这样心疼得不行，白薇仙子呼了呼一口气，心想：莫不是我真觊觎这探花郎美色，对探花郎一见钟情？真是对不起阿湘姑娘，对不起老桃啊。

又呸了呸暗自说了句，见鬼，大概可能是是前几日的情牵咒还留着，老桃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白薇仙子很不容易了定了定心神，毕竟这样一个非常脆弱的魂魄，嗯，得稳住，也就是个鬼而已。

“报——”

白薇仙子看得正想走，又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入门声，只得又留了下来，附身在园中竹林的一片叶子上。

却见一个黑衣人直冲进来，屈膝跪地等着回话。却只见探花郎已经火速擦干了眼泪，重整了衣领，又恢复成那个波澜不惊的，程学士程探花。

黑衣人呈上一纸书信，说道：“大人，高衙内陷害翰林华府一案他已经招供，全部认了。就是萧小姐被害一案，他不承认。高衙内说从未派过人去劫萧小姐！”

“混账！敢做不敢认！如果不是他强行接走阿湘，阿湘怎么会自尽于轿中！除了他，又还有谁敢把陛下都已经赦免的人带走！”程探花怒不可遏，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白薇仙子听到这里也是一惊，这中间误会真大了！萧小姐说是程探花之母陈氏去接的，所以就认为陈氏是程探花认可之后去接人的。而且，陈氏还带来了信物为证。

程探花是迄今为止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还是说不愿意，不敢去相信她做过什么？

这么一想，那这个程母陈氏的问题太明显了，只是阿湘“已死”，死无对证。身边的轿夫婢女可能已经虽处理过了，以程探花的聪慧，要抽丝剥茧审理这桩案并不难。

难就难在，幼年丧父，与母相依为命的他，如果发现自己母亲是个残忍的杀人凶手，他又该如何是好？

“大人，相比起诬陷忠臣，致使满门皆灭。高家倒台是必然，首犯高衙内和其子不死难以平民愤，所以也不会在乎多加条罪名。”

虽然程探花并不认同，但这黑衣人依然坚持说道：“我相信，谋害萧小姐的真有可能另有其人啊！萧小姐被发现时在兴和街小巷，只身一人死于轿中，并无他人，此处确实正通往高家大宅。但以高衙内为人和能力，为什么不提前掩埋他处呢。”

“继续说下去，有什么发现…”程探花语气变得异常冷冽。

“当日从萧小姐住处到兴和小巷，中段路是闹市，看到过这顶花轿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我们可以从商贩开始盘问，看有没有可能找到轿夫或者随行之人！”

“马上去办吧！”程探花挥手，就让他下去。

这黑衣人却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萧小姐是未过门的，您坚持要求葬入程家祖坟，死后当天老夫人就却直接安排下葬了，并无停灵。之前您也去过现场的。但刚刚小人去挖了…”

“放肆！你居然敢亵渎阿湘，我杀了你！”听到这话探花郎措不及防勃然大怒，居然直接抽刀横向这位黑衣人。

“大…大人，小人真无亵渎萧小姐之意。但…但…但…那棺椁却是空的！！！萧小姐的尸首已经被盗走了，棺材盖上有带血抓痕，她…她可能…可能是被…活埋！”黑衣人瑟瑟发抖，口齿都不利索，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活埋！你？！你居然在怀疑老夫人？”

“属下不敢，但凡有一丝可能也不放过。”

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程探花受到了多大冲击，眉挤在一起，汗珠直流，脸色发青，他手中的刀都微微颤抖不停。

“去查，查到底！无论是谁，无论何种可能，有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挖走阿湘的人是谁？应该是老桃。是了，阿湘是老桃挖出来的，挖出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去世了。棺材盖指痕血淋淋的展示着，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地绝望。她的执念却使得她的鬼魄，没有办法脱离肉身，又支使不了躯体。

阿湘还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还剩最后几日。这个姑娘的七日悔啊，却只能悔，再回来人世的这一遭。

如果这本就一场误会，阿湘本来就可以和探花郎重新聚首，携手百年，那如今的结局才是真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