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万人之上的位置

林彦看阿鸢醉成这样，拳头捏得咯咯响，最后又无助地放松：“师姐，我们为什么非得如此？如今圣上也不是个昏君，我们一向忠君爱国，为何我们要帮淮南王？难道是因为师姐喜欢淮南王吗？”

这个林彦居然，怎么会以为阿鸢的心上人是淮南王？灌南王又怎会与阿鸢车上关系？阿鸢的心上人必然是江眠啊，还是这个话本就哪里出现了错误？

帮淮南王！帮淮南王做什么？淮南王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有何野心？那就只能是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了！难道是淮南王要造反？

“呵呵，谁做皇帝我都不关心。少了江家，我裴家就是第一世家。家族给我的任务都算完成了。傻阿彦啊，帮淮南王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师父的意思。”

阿鸢一手点了点林彦的头，一手托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声中带着无尽苍凉，又似乎有些些得意。这气氛极度暧昧又诡异。

“嘘，傻阿彦，你不知道吧。”阿鸢酒一杯接一杯，“淮南王的母妃，是咱们师父的初恋情人。元后杀了淮南王的母妃。”

林彦听到这个消息仿佛惊呆了又似乎是极度疲倦，声音也弱了下来：“我不太懂这些，也不想关注这些，我只是听师父的命令行事，更希望师姐能得到自己想要的。”www.smxku.com 蜘蛛小说网

白薇仙子在房顶看戏看得摇摇头，没想到朱焘和朱熹，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看似关系这么亲密，却有血海深仇啊。这大堂哥真是有些呆头呆脑，却对这阿鸢死心塌地。

“说罢，咱们不说那些不相关的罢。那边要我做什么？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哦！”

阿鸢似乎更醉了，说话语气都带了迷迷糊糊，站起来一个跌撞，险些摔林彦身上。但是林彦却只是皱了皱眉，就很小心把她扶稳，又送她回到贵妃凳上。

“师姐，你能不能别喝了！我看了难受啊，师姐！朱熹大哥不是一直喜欢你吗？你这么对他，他却…他却…”说到一半，看阿鸢又举起了酒杯，林彦捉住了阿鸢的手，死死握紧了不让她动。

阿鸢却满不在乎，用另一只手拨开了林彦，问道：“他又想要如何？”

林彦却浑身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他说…他说，要你…要你入宫…为妃！”

“哈哈哈…砰！”阿鸢真是什么也不在乎了，一个羊脂玉酒盏直接摔地上。也是，江家已经如此了，一个小西苑客房已经无人看管了。

“他倒是脸大得很，居然使唤起我来了！”阿鸢的语气和神色，对淮南王也是不屑，实在很难看出有林彦以为的情意。

“师姐，你若不想，就回裴家，没人敢为难你！你若不想回裴家了，我便…我…”林彦支支吾吾，始终是说不出来。

“真是傻阿彦啊，裴家，你真以为那裴家还是我的裴家吗？裴家若是我的家，我又何至于来做这人人厌恶的细作。我早就已经没有家了啊！”

阿鸢脸上居然流下了两行清泪，林彦吓得不敢上前，甚至不敢看。

“师姐，师姐，你是不是不愿意入宫？”林彦小心地抬头，却见阿鸢眼睛一圈红，已经抹掉了泪水。这醉酒红晕的脸又美丽，又张扬。

“哈哈哈…无论我多么出色，一旦利用价值不再，裴家就已经抛弃我了！你知道裴家下任家主是谁？是外面接回来的那个野种，裴燕清，晏海河清，真可笑！阿爹宁可要个来历不明的野种，都不肯要我这个嫡女！”

是了，数月前，裴家家主突然大摆流水宴，说是要迎回了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裴燕清记在自家夫人名下为嗣子。下一任家主已定，而阿鸢这个早已淡出人们视野的嫡长女，自然是也不必再回来了。

“师姐！不如我们走吧！离开长安，离开大梁，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吧！”林彦不管不顾，就一心想着要和阿鸢在一起，却没问过阿鸢是不是愿意和他一起。

“阿彦，你又傻了！你忘了，你也是是晋阳卢林长子长孙了吗！何况阿彦——”阿鸢认真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阿彦，我们的路不一样的。我知你喜欢我，可我喜欢的并不是你啊。”

阿鸢似乎要伸手去触摸阿彦，却又收回来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如何，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林彦半膝跪地，却几乎哭出来了，阿鸢却又往后离他移了一步。

“我在乎。阿彦，时至今日，我只有找你说说了，可也不能和你说了。”看到泪流满面的林彦，这阿鸢反而上前拥抱了他。像个母亲一样，抱着这个孩子。

“那你真要入宫为妃吗？”林彦脸埋在阿鸢怀中，久久不愿意抬起头来。

“呵呵，入宫为妃。大家都觉得这是对我的奖励，师父这么觉得，陛下也这么觉得，连淮南王也这么觉得。可是啊，我并不愿要这奖励。”阿鸢冷嗤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苍凉。

“那师姐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淮南王？”林彦身躯猛然一震，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鸢。

“难道不明显吗？我对淮南王从来只有主仆。如今主仆情分已尽，我想知道他拿什么使唤我的？”阿鸢轻蔑地一笑，这淮南王大约也以为阿鸢深爱之人是他，也真是太过自信。

“他说，如果你入宫的话，便是青山绿水长流。”林彦明显是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却只是重复淮南王的原话。

“他敢！”继而又哈哈笑起来，“哈哈哈，他知道了。也罢，我本来也无颜见他，在大紫阳宫等着他们前来，便是最好的安排。”

“师姐…”林彦一时愣住了，不知道哪句话威胁了师姐，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说什么好。

“阿彦，这晋阳卢林两面三刀，无论最终是淮南王朱熹还，是陛下得了天下，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些人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回晋阳去吧，带着你家人脱离晋阳卢林，自立门户吧！这是师姐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阿鸢这番话说得相当情真意切，虽不知阿鸢到底在这场祸事中，充当了怎样红颜祸水的角色，她对林彦却还难得有几分真心。

阿鸢的身份比白薇仙子所想还复杂太多，太多了。晋阳军首领，裴家嫡女，陛下亲信，淮南王情人，江湖侠女阿鸢？五重身份，这江眠到底知道她几重身份？

“师姐，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师姐跟我回了晋阳卢林，不想与我在一起也没关系，海阔天高，这长安马上要乱了啊…”

这林彦依旧不死心地劝着，想要带她走。

“阿彦，你可见师姐什么时候逃过？你当师姐真是坐以待毙么？师姐不会有事，你说的对，我生来天之骄女，却受尽了苦，凭什么不配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才一瞬间，阿鸢又恢复了那个自信光彩的裴鸢，白薇仙子心中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师姐到底想要干什么？求您就让阿彦帮你。”林彦几乎用上了哀求，已经半跪在地上，阿鸢却不为所动。

“帮我？你别来碍我事！我要拿回裴家家主之位，我要江眠求着来娶我！我喜欢的人是江眠，那个在如今黑风岭的江眠！你能帮我什么？阿彦你想要帮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阿鸢把酒盏碎片抓在手心，鲜血一滴一滴落地上，也不甚在意。阿鸢说的这番话的同时，用碎片扎破了自己的手，却扎碎了林彦的心。

即便如此，林彦看到阿鸢手受伤，还是一惊想就要过去抓阿鸢的手看看，却被阿鸢一掌打翻在地。“阿彦，你看看自己都，如此不堪一击，你还能帮我什么？还是趁早带着你家的人，滚出晋阳卢林吧！”

林彦受了此等羞辱，却看这师姐不再是一心求死，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也知道自己劝不得。林彦犹豫了一会，还是心下一横，掏出一个令牌，给了阿鸢。“这是我们晋阳卢林的暗令，可调动精卫一千。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也用得上。”

又见林彦附耳跟阿鸢说了什么，白薇仙子却离得有些远，没听见。林彦交代完，转身便走了。留下阿鸢在原地呆呆愣了许久，突然间又发出一阵狂笑。

又在房内自己跳起了舞，但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转了两圈，便撞到案上，停了下来。

安静了一会，她又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江苍溪，你如此对我，我却还这样为你…你等着，我这就随了你们的意，我就等着那天你来求我！”

阿鸢这般魔怔，真不知她会做出何事来。

另一边，林彦终究是把阿鸢的话听了进去。匆匆回了晋阳卢林，便带着自己的妹妹和母亲离开了祖宅，从此不知所踪，算是得了善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