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风寨行

此时蓦然止步，齐秋往四周望去，右边稍高处站着一个人，身披虎纹皮服，脸上画满了油漆纹路，赤着双脚，遥遥喊道。齐秋见对方距自己还有些距离，不由是一阵警惕。

但他的行进速度反而愈加提升起来，隐隐有同那人拉开之势。那人有些急了，见齐秋不怎么理他，赶忙回身消失在坡顶当中。须臾间骑了一匹巨大的灵兽重新弄折返而回。那冲刺速度实在罕见，上蹿下跳，空中滑翔，几下就拦截在齐秋面前。

齐秋这才发现这是一只灵虎，身插双翅，虽然有一边有些残破，但好歹能够在半空种勉强滑行，这不是追上自己了吗。离地近了，见那男人尖嘴猴腮，额骨凹陷，远远没有远处看去那么顺眼。当下心理有种抵触。

“有啥事吗？没事我就走了，赶路呢！”，齐秋询问道。“对，正是有事，我想知道你身上的包裹是从何得来，你又是想往何处而去。”，那男人虽然说话极为和气，但是言语中质问之意却是十分清晰。

“算是一个朋友，我帮他送到目的地去。因为他已经死了！”，齐秋满不在乎地答道。告诉对方又何妨呢，兴许能够得到关于那武中和的本家消息。www.qxnsu.com 永恒小说网

“什么，你说原本运送这东西的两人全部死了！”，那人顿时惊了，缓缓后退，同时痛恨地说道：“是你捣的鬼吧。杀人劫财，半路抛尸，本以为我们的防范措施已经做的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慢慢侵蚀了进来，该！真是该！”

齐秋简直是一头雾水，这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幸好他早就有所准备，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处境。

他掏出那几块残缺的碎片，扔了过去，“你自己看看这是谁造成的，我们遭遇了一条巨大的生物，武中和说这是虫祖，他为了断后，让我同启华先行离开，只是自己却不幸陨落。我与那启华分开，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前进。直到遇见了你！“

齐秋很聪明，他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来历，而是一只强调着自己是属于武中和一伙的，至于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这就不是重点了。

那人接了过去，摸了摸刀身上坑坑洼洼的痕迹，甚至闻了一闻，当下阴晴不定，最后舒缓眉毛道：“失礼了，鄙人黑风寨李逵。想邀请这位朋友随我回去。因为你将这些东西带了回来，帮了我们大忙。”

“别别别！”，齐秋说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麻布，刚想说：“东西给你，人我就不去了。”，不过转念想到，要是自己被骗了，这忙不就白帮了吗。索性留了个心眼，重新将布袋扎紧。“好吧，那就劳烦李哥了。”

那人显然格外兴奋，此刻调转身形，示意齐秋跟上，齐秋见他没有邀请自己一起坐上的意思，当下瘪了瘪嘴，不过看着那条毛发不顺，身形佝偻的老虎，心想还是算了，这头灵兽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看来他的主人对他不是很上心啊。

要是自己再加上去，不得将人家弄嗝屁了。

很快，一座不大的土包出现在视野中，这里陷入到一个盆地当中，鬼斧神工，像是被某种尖锥状的巨型物品一气呵成砸开似的。地上极为贫瘠，没有植被覆盖，似乎不会有水流从边缘汇聚下去。怎么看，都感觉这里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地方。

不会还有人住吧？

若不是有着明确方向，齐秋是没有办法看见这里的情况，可以看见盆地正中，竟堆砌起一座巨大的土堆，里面似乎有着巨大的空间，土包顶部也正好与盆地顶部齐平，在远处望去，竟不能发现任何端倪。好像这里同外出没有区别！

只有真正进入才晓得这里别有洞天。

“黑风寨！听着怎么像是个土匪窝啊！”，齐秋一直在心里默默想到。期间他一直按捺住自己扔下东西转身就跑的心思，不过想想这样做不久代表着自己心里有鬼嘛，况且有那头灵虎在，自己插翅难飞，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逵叔叔，咱们又能带东西回来了吗？”，一个半大的小女孩此时一步一跳地跑了过来。齐秋甚至没有发现她是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

脸上灰扑扑的，一看就是不常洗脸。十分亲呢地抱住了那只插翅虎，用自己的头去顶人家的脖子。那只精神状态萎靡的插翅虎同样是乖乖地低下头来，享受小家伙的抚摸。

李逵哈哈大笑，从插翅虎身上跳了下来，有这些东西，咱们又能有吃有喝啦。说完一把抱起小女孩，双手托在腋下，直直让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放下来。那小家伙嘟嘟嘴，一脸地不满。

“不是说了嘛，等你长大后，你就可以骑在小虎身上了。现在还小，乖！听话啊。”，李逵的话语极具宠溺意味。看的齐秋终于是有些改观，好像这里不是很乱啊。

李逵走了过来。招了招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兄弟，来，且随我一同庆祝这次盛大的狂欢。“，说完更是大力将他往盆地中推去。

“小虎，注意警戒！”，李逵丢下一句。那插翅虎十分人性化地点了点头，转而是有些虚弱地趴下，尽情地享受着小女孩的抚摸。

齐秋身不由己，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去，快到土包之前，却发现这似乎是人造的规模，但着实不小。李逵蹲下身子摸索着什么，使劲拉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像怪兽的嘴巴一般从两边撕开。露出了其中的灰色台阶。李逵先行走了下去，回身大笑说道：“这里是我们的老巢，没办法，必须通过这样的办法去躲避追捕。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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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事的。”

齐秋心想再不济，也有胜天饕餮出来救场，连虫祖都能消灭，不至于不能脱身吧！

便跟随着走了下去，台阶很深，渐渐地，两边出现了燃起的火把，头顶的缝隙也自动闭合上了。光线一下减弱，齐秋悄悄唤起胜天饕餮，希望它能够随时支援自己。它倒好，却是懒懒地回答了一声，便不在有回应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其内部被某种手段完全挖空，堪称一座地下的大殿。齐秋估摸着几乎有玄天宗玄天大殿的规模了，也不知这里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里面人声鼎沸，放眼望去，齐秋难以想象居然藏了这么多人，大家都是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上百堆篝火零星散开，让整个地窖的温度上升了很多。同外面的凄凉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可以看见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都是普通百姓服饰装扮，不知为何不住在庄子种，反而聚集到这里。

看来这里才是他们的家！

李逵在前边带路。不时碰见几人吆喝：“李大哥，李大叔过来喝酒啊，李大爷

过来吃肉啊！“，李逵都是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

很快被带到后面，原来这只是冰山一角，齐秋已经瞠目结舌，敢情外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客厅呗。后面的洞穴种明显有着人工修缮的细心痕迹，头顶乃至身边的隧道皆是光滑无比。

在一个洞口之前，李逵停下了脚步。

进来吧！门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了。齐秋跟在李逵的后面，进入其中。这是一间极为朴素的地屋，内里没有花哨的装饰，墙壁表面都是就地取材打磨光滑的砂岩，有一案茶几摆在正中，一只火烛，豆丁大小，反而照亮这不大的空间。

一人盘膝坐在茶几之后，齐秋望去，看见那人脸上有一块自上及下，斜斜划下来的刀疤，便缩了回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东西带来了！”，李逵很兴奋。齐秋这才醒悟，解开了身上的包裹，一个又一个地小心放在地上，其实他从未知道里面是什么，也算是对那两人的一种尊重。但是这玩意不是很沉，只是体积有些大，所以看起来总是要背在全身各处。

李逵当着那人的面将这些麻布袋扯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种玲珑剔透的石头，各个大小不一，呈不规则形状被随意装在了各个布袋当中。

齐秋却感受到了那种生机勃发的灵气从这些晶体上流出，这让他十分不解，一个小小的麻布袋为什么能够隔绝如此之多的灵气外溢。

“大哥，咱们又能修炼一阵子了！”，李逵十分欣喜，用手在里边摆弄了一番，就像珍宝堆里的人一样，爱不释手。

“哦对了，这位是帮助我们将东西带回来的小朋友！但是老武可能已经没了。”，李逵这时才想到齐秋在场，收摄心神有些低落地解释道。“这就是我们万分需要的东西，实不相瞒，我们也有几年没有修炼了，身上的气息近乎完全飘散，我那头小虎也是没有得到灵气补充，此时身体状态很差。所以你不一定能够看出我们的修为！”，李逵的神态显得有些落寞

齐秋点了点头。

“不知小友有何去处！”，那人突然发话。“我是黑风寨的寨主，你就叫我老于吧。”。那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阴翳，反而是有些爽朗地做了自我介绍。

“哦哦。我叫齐秋，四海修行之士，无门无派，这次刚好是碰上武中和他们。没曾想武师傅没有挺过来。”，说完齐秋暗自神伤。说实话，他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不知那启华回来没有！”，齐秋忽然问道。

“别提那小子了，带着东西不知跑哪去了，连他师傅都不要了！”，李逵有些恼怒地讲到。

“既然如此，那既来之，则安之如何？我们黑风寨迫切需要一些修行之人，你正好去补上老武的空位。算是请求小友你能够留下，不然今年的官兵清剿以及妖兽之灾我们是抵挡不住的，算是帮助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吧！”

老于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绕过小案，双手撑地走了过来。

齐秋这才发现老于居然没有下半身。但是他双手异常强健，比之双腿行走犹有过之。这是一个老者，走到近前才看见其花白的发髻，只是先前光线昏暗，以为是年轻人的乌黑发色。老于说话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个老人。这让齐秋觉得十分诧异。

“好小子，根骨齐全，可惜不知你师承何派，你也不必多说。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老于笑眯眯地观察者齐秋。

齐秋被这种眼光看地有点发怵，知道自己可能那些方面漏了马脚，被老狐狸毒辣的眼光看出来了。连忙应道：“我也算是无家可归的人了。那多谢于长君了。就先行在这待下，但是请您也不要对我有太大的希望。我只是修行不久，根基尚且不稳。有些事情只能尽力而为了。”

“那是自然，哈哈！”，老于爽快地答应了。

李逵见此情景也是非常乐意，总算有新人加入，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在。

“这黑风寨到底是什么？”，齐秋跟在对方身后，终于是忍不住地问道。

“那我跟你说个故事吧！”，这时他们走到前厅，李逵挑了个没人的小篝火堆坐下。

“乌苏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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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创始人！”，李逵从一旁撕下来一块巨大的肉，接着扯成两段，扔给齐秋一份。给齐秋馋的心痒痒，此时完全放松下来，惬意地啃起。

悠远的气息，不知从洞窟中的哪一阵风袭来，如同一道远古的歌谣，伴奏起奇怪的音乐。

乌苏小心蹲下身子，反手握刀，在胸前微微画圆。他要随时感知刀锋的气息！在这之前，他早已脱下草鞋，赤脚潜入到这幽深的洞穴中。

尽管视觉早已丧失，但是天瞎的人有他们自己的法子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就像现在，“滴答滴答”的声响是钟乳石上垂下的水滴所造就。在他的心中反而形成一种场力般的模糊概念，仔细分辨周围的这些孤独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尚且处于安全的环境中。

作为一名被送入到深洞中的犯人，他被施予的审判是尽力潜入到这不知从何时冒出来的洞穴。算是一种慢性折磨人的法子。

一滴水的落音偏离了其原来的轨迹，乌苏很容易就察觉到了。此时更是迅速压下身形，几乎是像一只猫一样趴在地上，活物的走动必然会产生足够的震动。

而这，也是他获得信息的重要来源！

他像往常一样，试图判断对方是自己认知的哪种物种！

一个瞎子生活在黑暗中显然如鱼得水。

水滴的扰动，地面的微震逐渐重合，像两道波涛最终化为一副重合的皮囊。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表明有一个东西朝着他的方向前行而来，所以才能够被他所清晰地感知到。

他依然没有嗅到任何味道。这让他的神经绷地更紧。骨刀尖甚至能滴出阴沉的汗水来。

“呼”，一道微弱的气息直冲他的面庞。吐在了他的眼睛之上。乌苏大惊失色，骨刀瞬间往身前刺去，此刻身形暴起，像一只跳跃的兔子般往后摔去。他在尽最大努力拉开自身与对方的距离。

无形的阴冷如同鞭子般将其缠绕包裹。

乌苏一连几次前刺失准。便晓得这是一个极小的东西。他可以不害怕庞然大物，毕竟他的刀下从来都不留活口，这是一个人夹缝生存的自我保障——隔绝自己才是最大的善意。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消除掉眼前所有的活物。

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他想往回撤去，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例行探索，没有必要让自己深入险境，更何况他已经在这洞中建立起一道完美的生活运作体系。

他后退起来像一条蜥蜴般飞速，无数次的探索更是让其摸清了每一条便捷得当的行进路线。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这是他对自身的肯定。

很快，他回到了最熟悉的一块石窝子里，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条风干的黑色物体，那是一些猎物的尸体，沦为乌苏的口粮。只有这块地方才会让他感到心安。

搭成鸟巢般的壁垒并不是他所构建的。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摸索着前进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到一堆碎骨，可以分辨出那是属于人类的一部分。因为这里不会有大型动物。

碎骨上时常由于这里潮湿的空气而凝结出露水般的液珠。乌苏更是从深处翻找出一块趁手的形状磨成了自己的“尖刀”。

这里似乎是一块死人堆。

但乌苏不怕，死在这里的人多半是被包裹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心生的绝望感所打败。如果他们拥有视觉，更会看到连绵不绝的尸骨几乎遍布于来路的途中。

求死也会拥有聚集性的，就像是受到某种亡魂的呼唤般！乌苏十分凑巧地进入到这一块被他称为安全之地的范围内。

但是他是瞎子，所以没有死成，他不会幻想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所以恐惧的绝望并不会将其打败。

他稍微平复了下呼吸，打起了吨。

数里之外，乌云密布，大雨之势如仙人之手般笼盖住朗朗乾坤。

一道巨大的裂缝，其狰狞之状却似一只濒死的黑龙之口，黝黑的岩石如沾染剧毒的利齿般上下开合，错落有致。形成一份奇特的对称美感，但也象征这不是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物。

裂缝之大，能齐驾百车没入。只是距离那次声势浩大的探索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甲子。皇家从中获得什么已经无法考得。

只是传说只有一具半人的尸体从裂口中钻出，送出一份残留意识下最后的讯息——一切的根源都在他的身子之上。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上天降下的灾难。那个人恰巧是放弃了生的心念，或许他本就没有生还的想法了。他变成了魔鬼般的事物。成为了一种独立特行的生物。

我们将其称之为恶巫。

驻扎在外的士兵们都是肉体凡胎，他们惨死于恶巫的攻击之下，而且身子也变成了奇怪的事物，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波及连年，造成了生灵涂炭的结局。

说到这里，故事大抵已经结束了！齐秋听得眉头直皱，李逵又去一旁拿酒，毕竟已经口干舌燥起来！

“你知道我身上哪里有伤吗？”，李逵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又顺手扔过来一瓶陈酿。齐秋打开瓶塞闻了一闻，清冽至极，也不管干不干净。毫不犹豫地灌入喉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