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剑

林凡身旁没有剑，他原本的佩剑已经在那天被伏击后丢失了，而现在出门去买一把显然有些迟了。

就在他准备在商城里先兑换一把普通的青锋剑顶一顶时，意外发现申楠的院子里竟有一片稀疏的竹林，这不禁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凡找来了四娘家的柴刀，尔后砍下一段竹子，从中间剖开，剖成三片，削尖，撕下条衣襟，缠住没有削尖的一端，算作剑柄。

他的动作很迅速，手很稳，没有浪费一丝的气力。

当申楠背着一个包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凡正在跟竹子较劲，于是就在一旁静静地瞧着，仿佛觉得很新奇，很有趣，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大哥，你在做什么？”

“剑！”林凡淡淡道，表情很认真，似乎在做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剑？”申楠不免有些怀疑，拿起柄竹剑，掂了掂，轻的如同柳叶。

她忍不住问道“用这样的剑能对付外面那些人吗？”

“在我手里就可以。”林凡慢慢的将竹剑插入腰带，微微一笑道，话说完，他已大步走了出去。

他走的并不快，因为他要准备，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他要杀的都不是普通人。

看着林凡越来越远的背影，申楠慢慢的跪了下去，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祈求上苍，她其实是不信鬼神的，因为医者从不信命，但此刻这是她唯一能为对方做的了。

一边走，林凡一边放空思绪，舒缓四肢。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更何况，这段路并不长。

林凡终于走到了门口，“吱呀”一声，门被他打开了。

对方还没有来，林凡没有急，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狩猎这种事，向来需要耐性，而杀人，显然比狩猎要神圣的多，所以有的人为了杀一个人，甚至会提前斋戒沐浴三天。

林凡倒是没有这种奢侈的习惯，他只是望了一眼日头，想了想解决了这批人后，他跟申楠该往哪里逃。

……

血斧帮这边带队的人是堂主严重，他本名叫严二瘤子，一是他额头有块先天带的大瘤子，二是家里排行老二，乡里人起名不讲究，打小就被人叫二瘤子。

因为天生面目可憎，严二瘤子的日子并不好过，打小学堂父母都没让他上，七八岁就跟着父亲下了田地学干农活，小小年纪就饱尝艰辛。

本来他的日子一眼望到头，根本没有任何指望，没曾想十五岁那一年，他进山打野味的时候，为了避雨，慌不择路之下躲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洞里。

山洞里有一具无名枯骨，旁边还有一个小包袱，严二瘤子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有本武功秘籍——《铁砂掌》。

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严二瘤子本身是个上进的人，一有闲暇就会悄悄的趴在学堂外的墙根下偷听，等晚上回家就自己琢磨，时日一久，竟也被他学会了几十个字。

所以一看到这本书，严二瘤子虽然不认识中间那个字，但铁和掌这两字还是认出来了，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本武功秘籍。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要知道，在这片大陆，武风盛行，练武也向来是最大的出路，只是穷文富武，即便只想学些庄稼把式，那也是要花钱进武馆拜师傅的。

严二瘤子出生贫寒，还不讨父母欢心，想学武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他也从来不敢想，谁知道天意难测，机缘就这样巧合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自小就吃了不少苦，所以严二瘤子虽然年纪轻，只有十五岁，但心眼一点不少，性格也稳重。

拿到秘籍，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用秘籍去跟帮派或是武馆换钱，而是决定自己偷偷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八个字严二瘤子并不知道，但他明白没有自保之力就把秘籍交出去换钱，就如同小儿抱金行于闹市，下场肯定是非常凄惨的。

所以严二瘤子先是将白骨挖了个坑埋了，又将山洞弄乱，以防有人发现这里的秘密，之后没有拿着秘籍回家跟父母炫耀，而是将它用油纸包好，藏在了隐秘所在。

往后的日子里，严二瘤子就借着进山打野味的理由，开始习练秘籍上的功法，遇到了不认识的字就暗自记下，等回到村子里再去请教别人。

因为没人指点，自身又没有练武的经验，严二瘤子就这么一边摸索，一边习武，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算将这门铁砂掌练到了小成境界。

这个时候，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强不强，因为平日里他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严二瘤子，从没跟人动过手。

直到有一天，他推着板车到镇子上卖粮，遇到了血斧帮的小喽啰收保护费，本来他不想惹事，就老老实实的把钱交了。

谁知那领头的家伙不知今天是赌输了钱还是跟姑娘办事太快了，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眼见严二瘤子那面目可憎的大瘤子，顿时火就来了，当场就把他的板车给掀翻了，粮食撒了一地。

若是没练武之前，碰到这事，严二瘤子也只能忍着，因为不忍，这些小喽啰是真的会打死人，但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严二瘤子眼见自己辛辛苦苦拉来的粮食被糟蹋了，顿时怒火中烧，当场就给了那人胸口一掌。

严二瘤子本来只是下意识的反抗一下，谁知他一掌下去，那人却倒地不起，再一看，竟然直接口鼻喷血，身死魂消了。

那些小喽啰一见老大死了，顿时惊慌失措，如鸟兽散，原地只留下一脸懵的严二瘤子。

打死人不是小事，更别说严二瘤子打死的还是血斧帮的人，对方肯定会报复的。

严二瘤子倒是也想跑，但想了想，能跑哪儿去呢，再说，他家中还有父母，大哥也结婚了，一家四口的命，他若是跑了，岂不是全得遭殃，所以当血斧帮帮主李大海带人来的时候，严二瘤子还等在原地。

严二瘤子没跑，这倒是让李大海有些讶异，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就问了问情况，这才得知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地道，人家都交了保护费，你还找麻烦，不长眼的玩意，被打死了也活该。

当然，主要也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严二瘤子比他那个手下强，那道理自然站在他那边，反之，严二瘤子若是反抗被打死，那后续自然是带人灭他全家，杀鸡儆猴。

一番交谈后，李大海得知严二瘤子无门无派，只是好运得到了本秘籍瞎练的（严二瘤子到了此刻不敢不交代，毕竟武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的），顿时大喜过望，毕竟这年头人才难得，野生的更是凤毛麟角，当即就出口招揽对方加入血斧帮，还不是从底层做起，而是让他替代刚刚被他打死的那个小头目的位置。

不用死，还能加入帮派，从此吃香的喝辣的，严二瘤子哪里会拒绝，他坚持练武为的不就是摆脱每日种田的命运吗，当即就答应下来。

自此严二瘤子就成了血斧帮的一个头目，也开始慢慢接触了武道的知识，又过了十年，他的铁砂掌功力愈发深厚，官也越做越大，成了血斧帮的战堂堂主，帮主李大海手下的一号打手。

这一次，他带队前来，奉的就是帮主李大海的命令，至于原因，虽然帮主没有交代，但他也猜到了一二，估计就是想抱上洛公子的大腿，对方毕竟是二流宗门的人，相比较他们这不入流的小帮派，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他们吃饱了。

一念及此，严二瘤子的心头也是一片火热，因为他忽然间想起了当年获得的秘籍，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改变了原本地里刨食的命运。

而如今，命运似乎再次垂青了他，第二次的人生转折来了，只要把握住机会，他严二瘤子不会就一辈子只能待在这镇子上耍威风，而是可能会晋入先天，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闯荡。

想到自己美好的将来，严二瘤子眼神微微眯起，目光扫过队伍里那几个手持宝剑的年轻人，这几个可不是血斧帮的人，而是青松剑派那个叫林凡的同门师兄弟们，与他同行，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照理说，其实这事他们来不来都无所谓，那位洛少爷也没有跟他们交代什么，但架不住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利欲熏心之辈想要搏一搏富贵，所以为了能更进一步，这些投机者便打算牺牲一下往日的同门之谊，把林凡当成垫脚石了。

不过呢，功劳只有一份，两个人分就有些多了（李大海那一份），更别说还要加这么一帮背信弃义的家伙，等到事情办完了，你让洛公子赏谁呢？

想到这里，严二瘤子掩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攥紧，心中暗下决断，这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谁敢阻他的富贵路，天王老子也没情面讲。